欠发达地区，陷入气候变化的恶性循环里

引言

弹性，是经济学中的概念，指一个变量对另一个变量的改变量的反应程度。用通俗的话说，弹性大就是够灵敏，后路多。而“低弹性”，是指由于对于现状的依赖度高，而成为集体损失来临时的主要承担者。

这种性质将“低弹性群体”拉入一个恶性循环：对现状的高依赖度导致该群体成为损失主要承担者，为此在精神与物质上陷入自我消耗，这种消耗又加深了依赖度。

面对气候变化，欠发达国家和地区就是作为“低弹性群体”存在。气候变化对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影响尤为显著。气候贫穷如何使欠发达国家和地区陷入恶性循环？笔者认为，恶性循环的形成存在直接和间接两条路径。

间接路径：粮食危机

（=粮食减产+营养物质含量降低）

先看粮食减产。

印度是全球重要的粮食供应国。直接或间接依赖农业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人群占印度14亿人口的近60%。不幸的是，今年厄尔尼诺现象发生的可能性预计增加，不仅会加剧升温还会破坏印度的季风降雨。印度农田以降雨灌溉为主。气候变化带来干旱会导致粮食减产。

印度旁遮普邦农业部主任古尔温德·辛格（Gurvinder Singh）告诉印度的环境保护门户网站Mongabay-India：“在 2022 年，由于热浪影响，旁遮普邦的小麦产量从 2021 年的 1700 万吨下降到 1390 万吨。我们预测今年的小麦产量可能也不会超过去年的数字”。[1]

极端高温会造成作物经济损失，提早到来的极端热浪则意味着更大规模的减产。小农户普遍背负巨额债务。这些农民不知如何偿还债务。工人不得不忍受致命高温带来的健康威胁进行低效的劳作。从印度的例子可以看到，全球变暖增加了一国的农业部门乃至经济的不稳定性。[1]

再看营养物质下降的现象。

中东、南亚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以种植水稻为主。水稻中的蛋白质、微量元素及维生素含量受二氧化碳浓度升高的影响而降低。根据 RCP6.0 全球作物和经济模型的预测，当二氧化碳浓度比工业化前高出一倍时，主要作物的蛋白质和矿物质浓度预计将降低 5-15%，维生素 B 浓度将降低 30%。与二氧化碳相关的作物锌和铁水平的降低可能持续 25 年。

经济史学家罗伯特福格尔提出，长期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是通过更好的营养改善劳动者的健康状况。缺乏营养、摄入热量不足必然无法支撑他们用充足的体力工作使得生产率达到最高。

直接路径：工作时长与工作能力

一项发表于《柳叶刀》的最新研究称，2021年极端高温导致印度人损失1672亿个小时的潜在劳动时间，印度农民正面临工作时间缩短引起的收入减少。

“大部分农业公司以利益为导向，在农业不景气的背景下，被雇佣农民的可工作时间减少意味着他们能为企业创造的价值减少。为了生存，即便知道高温下长时间的户外工作是致命的，许多农民还是这样做了。”阿拉达娜对澎湃新闻说。极端高温造成的收入损失相当于该国生产总值（GDP）的5.4%左右。而据权威研究预测，到2050年，受极端高温影响，印度人在白天的户外工作能力将减少15%，印度的GDP和生活水平将下降2.8%。[1]

气候冲击对于低纬度欠发达地区的影响是巨大的。低纬度欠发达地区不仅需要资金进行气候灾难后的维护，还需要资金研发气候适应的装备和技术。简言之，这些地区迫切需要资金援助来摆脱气候贫困，但是发达国家的拖延，加上频发的极端天气对经济的消耗，使得欠发达国家在气候贫困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溯源：发达国家的角色

发达国家在欠发达国家气候贫穷中扮演着两个角色，始作俑者与违诺者。

在气候援助层面，美国等发达国家早就承诺，在2020年之前每年向发展中国家提供至少1000亿美元气候援助资金，但此承诺至今未能完全兑现，连资金到位期限也被推迟到了2023年。[2]有机构分析显示，作为历史碳排放量最大的美国，每年至少应承担其中的400亿美元。美国也曾公开承诺，2024年前每年将为发展中国家提供114亿美元的气候援助款项。但在拜登3月9日提交给美国国会的2024财年预算来看，援外的气候基金仅占16亿美元。[3]

再看气候赔偿问题。气候赔偿所涉及的“损失和损害”基金早就被发展中国家多次提出，但直到2022年才被列入联合国气候大会议程。同样，西方国家一直不愿承担这个历史责任，但其造成的影响却大多集中在发展中国家。[2]

此外，当今的气候变化是由于发达国家工业革命以来无节制地排放温室气体造成的，发达国家是造成气候变化问题的最大责任者。

“发达国家每年出资1000亿美元的承诺，对发展中国家而言是长达十多年的失望。”巴基斯坦气候变化部长马利克·阿明·阿斯拉姆在COP26会场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巴基斯坦的碳排放量不到全球1%，却是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发达国家制造的气候恶果却由我们在承担，这非常不公平。”[4]

诚然，目前极端气候冲击如高温对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国家的影响不尽相同。更高的温度往往会大大降低低纬度贫困国家的经济增长率，持续升高的温度还会降低低纬度国家的经济产出。在低纬度的贫困地区，温度每上升1℃，人均国民收入会下降8.5%，仅温度这一项就可以解释跨国收入变化的23%。极端高温对这些国家经济的负面影响会长期延续，高温持续时间越长，经济损失会越严重。但是上述影响至少在21世纪后期以前在高纬度的发达国家中并不存在。[5]

欠发达地区难以走出贫穷恶循环，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缺乏资金。在本国生产率低下，核心产业因气候问题受到抑制的情况下，本应作为协助者的发达国家却选择了逃避，在恶性循环中扮演了推手。

破局—应对措施

如何打破这种恶性循环？

除了从国际角度敦促发达国家及时履行相关责任，笔者认为，来自欠发达地区的民众们自身的经验和努力也非常重要，需要得到重视、推广以及更好的开发。

例如，使用一些简易发明来减少欠发达地区的资源消耗和环境影响。以菲律宾为例，“一升阳光”的公益计划已使超过14万的当地贫民区居民受益。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的周边安扎着许多贫民窟，贫民窟里的小棚屋彼此紧密相邻。由于房屋间的间距狭小，大多数棚屋没有设计窗户，即便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贫民窟里的生活还是一片暗无天日的景象。贫民窟很少能通上电，就算通上了电，大多数贫民也都无力负担电费。所以，许多贫民要在几乎黑暗的条件下洗衣做饭，生活相当艰苦。

巴西工人阿尔弗雷德·莫泽发明的“可乐瓶灯泡”能很好地解决供电问题。在屋顶的瓦片上钻个孔，然后将装满水的可乐瓶盖上盖子，用水泥固定在屋顶上。阳光经过水的折射，很快就能让黑暗的房间变得亮堂起来，这就是让十几万菲律宾人受益的“一升阳光”公益计划。为了保证光照效果，通常会在瓶子里加上一些漂白粉。这样做能阻止瓶内藻类的生长，让这些“可乐瓶灯泡”的使用寿命延长到5年。经过专业人员的测试，这种“灯泡”相当于一盏50瓦的白炽灯。根据阳光的强度不同，“灯泡”的瓦数大概介于40瓦到60瓦之间。[6]

结尾

马尔萨斯曾经预言，自然资源的有限与人口无限增长（两性欲望从不消减）的冲突终将限制人类的发展（最显而易见的一点，饥荒盛行）。最终是以工业革命为首的飞速的技术进步带着人类走出这段灾难。

这一次，我们面对的限制，从自然资源稀缺转变成了气候问题。笔者注意到，关于气候变化的评价已从“最大的威胁”变为“最大的机遇”。21 世纪，亟需一场技术革命。或许打破欠发达地区的气候贫困循环应为优先，毕竟饥饿、营养不良、食物中毒的威胁就近在眼前。

参考文献：

[1]“没人能经受住 44.2℃的炙烤”2023-5-15 

https://mp.weixin.qq.com/s/Q8rzMlJGPZr7aihhnzP5UQ

[2]“你们发展中国家继续环保吧！我们发达国家先撤了……”https://mp.weixin.qq.com/s/o-O-uYXqs2jb9rm6D_ubsA

[3]“喜提”发达国家？和老牌发达国家“学学”应对气候变化经验！https://mp.weixin.qq.com/s/MJkqjENQD3Un5Njyg8d1XQ

[4]“发达国家制造的恶果，为什么要我们背负？”https://mp.weixin.qq.com/s/sQj_qt2y-FWWpxLfHY5XGg

[5]罗良文等：气候变化与世界贫富差距https://mp.weixin.qq.com/s/Ew5knh3XQMaeouHxXEt5TA

[6]【创可贴】(110期)一升阳光（2）-A Liter of Light https://mp.weixin.qq.com/s/ofshLI6b6Px-yahm3uBqlw

项目介绍

支持方

工作团队

作者  气候变化适应与人类健康组

（张婧妍 张宇涵 鲁卓韬 叶碧云 郭晴）

导师 张尚辰

编辑 袁漪琳

排版 李姿蓉